《习作向第一弹 纸花》:修订间差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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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1月31日 (五) 09:57的最新版本

作者

马静远

正文

大学时,我的一个朋友在生物组织培养领域有过不少成就,毕业前就跑过不少大公司,毕业后更是进入了一家国家级花卉养殖技术研究基地工作。超过百万的年薪令旁人艳羡不已,单位也是锦上添花给他送了名车豪宅,真可谓“书中自有黄金屋”的典范。

“但也许事情没那么简单,”我在一次同学聚会中见到他后便有了这样的想法,“也许他的状况并不像外表上那样光彩照人。”

不幸的是,我猜对了。

深夜2点多,我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。

“呃……啊……好久不见了啊……”

“是啊,一个星期左右吧……”我还没有清醒过来,只是附和着他的话。

“唔……是吗?我倒是觉得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吧。”我稍稍清醒了一些才发现,他有些吞吞吐吐的。

“明天下午一点半到六点之间你有时间吗?”他的声音很急促,还有些颤抖。

“你说什么?我有点听不大清楚。”

“我~说~明天下午一点半……到六点之间,你有时间吗?”

这下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了,“嗯……你先等等,我看下日程表,也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我的班……啊?”

“怎么了?!”他把我吓了一跳,声音有点大。

“抱歉啦……还真是不走运呢……明天下午刚好我值班,你有什么事么?”

“唔……电话里不方便,那就先算了吧。”
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

只剩下一头雾水的我和响了几声的电话。

似乎?不,我想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确定了,他的确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,不过我现在的确没有时间,还是等到天亮以后再联系他吧。

下午,刚刚下班,我又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。

“喂喂,你下班了吧?”意料之中的焦急语气。

“是啊,我还在办公室里,正准备……”

“还在公司是吧?我这就去接你!你等我!!”
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

一次不到27秒的通话结束了。

我已经无法想象他现在所面对的事情的严重性了,一切只能等到见面再说。整理好白天用过的草稿纸装进我那大学时代用的手提书包里,喝光杯子里的水后拧上瓶盖,塞到手提包一边的口袋里,拉上拉链……

“咚咚咚咚咚咚咚咚……咚咚……砰!”

办公室的门被干净利落的拍到了墙上,等到弹回来时把站在门框里的人给撞了个够呛。

“那个……你……”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。

“你还是以前那样……”我随意笑了笑,“你进来之前我就知道是你来了”

“啊?你怎么知道是我?”他满脸惊异。

我实在憋不住了,笑了出来,“你说说你,人还没进来,全公司都能听见你的脚步声,难道你在你们基地每天都跑3000?”

“别说了,我这都是急的呀!”他摆了摆手,“就怕你明天还有事儿,要不然我能这么快跑过来?”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来,“你明天没事儿的话就和我出去一趟,这回真的算是件大事儿,要不是当年那俩货现在都出了国我也就不来找你了,可偏偏就剩你一个能靠得住了,再说了你可是当年咱学校里响当当的三大思维式才女之一,我不找你找谁啊?”

“那你就先说说吧,你摊上什么大事儿了?又和上司吵架了?”

他扭了扭头,“算了,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,想去哪吃什么随你挑!”

我抬了抬头,他点了点头。

“那好吧,记得当年那个老面馆子么?就是那!”

“你当真?我请客!”他站了起来。

我推了他一把。“走你的吧!”

“还是老样子……”我皱了皱眉头。

“就是少了俩吃饭的人。”他挠了挠头。

“……我说的是你啊!还是那么没长进,学了那么多年了,到现在还是个学生一样的家伙,你就不能成熟点儿吗?”

他一听,顿了顿,吞了口面,“学生归学生,这次的事情和以前可不一样,这回是关系到人性的事儿!”他的表情严肃得简直让我不敢相信他是在开玩笑。

我喝了口汤,“你逗我?”

“我没逗你,”他看了看四周,“我~不~想~干~了~”

他的声音很小,“你肯定是在逗我。”

“我真没逗你!”他拍了下桌子,却发现四周寥寥几个食客都向这边看来,脸红了红。

“那你怎么又不干了?”我小声问了问,“薪水那么高,每天不愁吃喝不愁老婆的怎么就不干了?是不是真的让上司或者同事什么的给排挤了?”

他撇了撇嘴,“哪有这档子事儿?我们那是相当于科研单位,谁脑子好使有技术谁就是老大,哪有那么多官场恶习?那四五十岁的老同志都跟大学生似的,谁像外边的那些个俗人们人吃人?”

“那你又是闹哪样?”我放下筷子,“放着那么好的工作不干,难道是有了什么想法啦?”

“想法什么的我还真没有,不过你还别说,我那工作还真就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,不过我要是以前从来没认识过你们仨的话还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,有时候人要是缺个心眼儿也挺好的,我现在才明白。”说着,他抹了抹眼泪,“得了,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去你家接你,到我负责的那个基地转转去,在外边儿也不方便说,到时候去了你自己看看吧。”

“用我带装备吗?”

他摇了摇头,“别了,你那些东西虽说够厉害的,不过也用不上,到时候我给你做个临时通行证,直接过去就行,不会起冲突的。”

“那就快点送我回家,我还得辅导我妹学习呢!”我催促道。

“……我真的很庆幸在这地方你没说成是未婚妻。”他狠狠的鄙视了我一眼,用他那双泪光闪闪的不怎么大的近视眼睛。

因为有他给我的通行证,省去了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,可是在进入基地大门后的路……似乎也太长了点吧?

“还得要多久才能到啊?”我有点不耐烦了,一进来就只能是步行,从一幢大楼的走廊穿到另一座大楼,再加上一路左转右转,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。

“呃……大概半个小时吧?”他想了想,“怎么了?累了?”

“累什么累?累什么累?!我当年怎么拿到你们系实验室钥匙的?难道你全忘了?!”

他推了推眼镜,“咳咳……这种事情就别在这儿说了,我就带你去我办公室看看监控录像,看完就没事儿了,成吗?”

“成成成……你就把那快一点儿!”我推着他,“你个带路的这么慢,要不是我对这里不熟我才不跟在你后面呢!像个跟屁虫一样……”

“好好好……别着急……”

就在一路的插科打诨中,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,我想他最近的精神压力着实不小,无论如何,就先让他放松一下吧。也许……这件事情……着实与我有点关系……

“咔嚓”一声,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,里面一堵墙上铺满了显示屏,每个显示屏都有着编号,大多相邻的显示屏编号都不连续,看样子应该是按照地理位置编排的……

“我是植物组织培养技术专精的,这个你知道吧?”

“少废话,说重点!”

“行,反正我这一行你至少也懂一点,我就直接说了。”

“首先你要记住一句话,一颗种子就是七万多枝花,先别问为什么,下面我给你慢慢说”他把手指向墙边的一个显示屏,“这个是种子萌发厂房,原先在这里时要使用植物激素进行催化萌发,加快其发芽速度,减少培育时间,后来因为我推出的一项新技术对种子的要求比较严格,所以现在这里就像是普通的厂房一样,很普通,没什么可看的。”

“没什么可看的你还给我看这个干什么?!”

他并没有理会我,指向了另一个显示屏,“下一步,种子萌发之后形成幼体植株,这个时候就要进行‘伪克隆’组织培养……”

“伪克隆?一分为二?还是一分为七万?”我似乎已经猜到些什么了。

“别激动,先坐下,毕竟你不是专业学这个的,这种程度上的惊讶也是在所难免,”他挥了挥手,“不是一分为二,也不是一分为七万,是八分为七万。”

“八分为七万?分八次?”

“对,先将幼体植株整体脱分化成为愈伤组织,分为570份之后,每一份成长到一定体积后就再分割一次,每份分割成两份,直到最后,一直分裂到72960份为止,这是我们技术所能达到的极限了,然后进入下一个流程……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下一个流程的处理厂房就在这里”他指着墙边的一个显示屏。

那个厂房的样子和普通的无土栽培工厂几乎没什么区别,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。

“看起来有点不自然对吗?”他把头转了过去。

“是啊,但是又觉得没什么不对的……”我仔细看着那个显示屏。

“放大以后你再看看,”他还是背对着我,“你放大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“呃……这个……”

“没看出来?”他问我。

“是……是啊……”他的语气有点不对劲,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这么和别人说过话。

“那你看看这个吧,这是这个批次的处理决定。”他递来了一张白纸,上面赫然写着:

红色玫瑰:2730

黄色玫瑰:3340

蓝色玫瑰:6710

………

粉色牡丹:5940

………

白色百合(香):7490

………

上面都是些花的名字,洋洋洒洒20余种,后面都标了数字,“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?”他问我,“你只要把后面的数字加起来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。”

“结果是72960,我算对了吗?”

“呃……我记得你在大学里从来没问过别人自己的心算结果是对还是错。”

我有些恍惚,“对了?”

“对。”

他还是背对着我,用那种奇怪的语调说着,“那颗种子是有名字的,你知道吗?那颗种子的名字,就叫……叫……”

“算了……走吧……”

“不行……”

“你还想呆在这里?”

“我还有些东西没有做出来,所以我还不能走,今天叫你过来,其实就是为了替自己下决心的,既然已经决定好了,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……”他依旧是背对着我。

“那你就给我说说,这个单子是怎么回事。”

“那些花都是白色的,对吧?”

“是啊,全是白色,而且……都还一样,从基因到外表上……”

“是呢……那些幼体植株的性状基因都被去了个差不多了,剩下的基本没多少,这种植株注定不能存活,所以我们就把其他植物的性状基因都整合到了一种特制病毒当中,让病毒去感染植株,从而让植株体内带有了其他植物的基因,所以……我们要什么花,就有什么花,无论是在什么时候,什么地方,什么温度什么气候都不重要了,只要病毒一感染就好了。”

他长长叹了一口气,仿佛是从鬼门关里回来了一般,“所以说……那到底算是什么啊?那些幼体植株到底算是什么东西?只能做别人而没有自己的悲剧结晶吗?”

……死一般的寂静,持续了五分多钟。

“病毒这一环节不是我设计的……真的……”

他的语气中带着颤抖。

“呃……啊!哦对了,然后……经过一段时间培养之后……这些鲜花就可以出厂了……”

他突然把话题折了回来。

“你说……你要辞职了,对吗?”我小声地问他。

他没有说话,只是在椅子上转过身来,脸上挂满泪痕。

“既……既然你不想干……那就算了吧?”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,即使是那么一丁点儿,“这几天你看看……你手上还有没有什么……什么方案,对!还有什么方案能卖给基地,也许那些……”说到这里,我又看了看那显示屏当中惨白的鲜花,“也许能因为你的方案能稍稍好过一些,你说……对吧?”

他还是那样,什么也不说,只是泪眼汪汪的看着我。

我不敢看着他的眼睛。

我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,一个字也是……

“喂喂……在忙吗?”电话里风声呼啸,但依然无法掩盖住那元气满满的、像是呼喊一般的在电话里打招呼的声音。

还是他打来的电话。

“没有啊,最近这几个月闲得很。”

“哦~这样啊……能猜得到我现在在哪吗?”近乎嘶吼一般的声音穿透了风沙咆哮,也险些穿透了我的鼓膜。

“风声这么大!你是在西北吗!”我也开始用这种方式尝试着对他进行反击。

“算你猜对一半!我现在啊……正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120公里!”

“你去哪里干嘛!”我还在努力尝试着。

“种花!”

参见

马静远